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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(第1页)

檐角铜铃在风雪中轻晃,叶清和跪在祠堂蒲团上,粗麻囚衣磨得膝盖生疼。沈渊的佩剑悬在供桌上方,寒光映着牌位上沈氏先祖四个金字,像把淬了霜的刀。三日前沈渊亲手将他锁在此处,铁锁冰凉的触感仍残留在腕间,与掌心结痂的伤口一同灼痛。青砖缝隙里凝结的霜花爬上他的裤脚,寒意顺着脚踝往上攀爬,如同这些日子里挥之不去的绝望。

你可知罪沈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腊月寒风的冷冽。叶清和睫毛轻颤,余光瞥见那人玄色衣摆扫过门槛,腰间玉佩叮咚作响——是三年前他亲手雕的双鹤衔云,如今却在沈渊腰际撞出冷硬的声响。记忆倒回半月前,他在书房撞见沈渊与番邦密使私会,茶盏落地的脆响惊破夜色,却换来沈渊一句把叶公子请去祠堂思过,字字如冰锥刺进心口。当时沈渊看向他的眼神,冷得让他想起那年冬日,自己不慎坠入冰河,刺骨的寒意在胸腔里翻涌的感觉。

私盗兵符,通敌叛国。叶清和垂眸,声音发颤。掌心的血珠渗进粗麻布料,那是昨夜沈渊用剑背抽的。剑风掠过耳畔时,他分明在沈渊眼底看见一闪而过的疼惜,可鞭痕落下的瞬间,那抹温柔又化作寒霜。十二岁那年,他也是这样仰头望着从马背上跃下的沈渊,少年将军伸手将他捞上马背,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衣烙在腰间:别怕,从今往后我护着你。如今这双手却将他推向深渊,让他不禁想起,这些年沈渊教他骑马射箭,手把手纠正他姿势时掌心的温度,与此刻的冰冷形成了残酷的对比。

沈渊的靴尖碾过青砖,停在他膝前。叶清和仰头,正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。烛火在沈渊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,高挺的鼻梁下,薄唇紧抿成锋利的线。父亲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。沈渊忽然伸手,指腹擦过他脸颊的伤痕,冰凉的触感让叶清和浑身僵硬,你却要毁了沈家百年清誉叶清和偏头躲开,后颈撞在供桌棱角上。疼痛中他想起沈渊教他练剑的夏夜,那人握着他手腕说剑要稳,心也要稳,月光洒在沈渊侧脸,比此刻的剑锋还要温柔。那时沈渊总爱往他衣襟别朵野菊,说他生得比姑娘还白净。可现在,沈渊看向他的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,让他不禁回忆起,自己曾在沈渊书房临摹字帖,沈渊站在身后,手把手教他运笔,说他的字如同他的人,透着一股灵气。

更漏声渐远,寒气渗入骨髓。叶清和冻得失去知觉时,祠堂门吱呀推开。沈渊抱着狐裘进来,玉佩撞在剑柄上发出清响。起来。沈渊将他拽进怀里,狐裘裹住两人,熟悉的沉水香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。叶清和浑身僵硬,这才注意到沈渊左腹洇出大片暗红,显然是白日里受了伤。血迹在玄色衣料上晕染开来,如同盛开的曼珠沙华,诡异而凄美。

这么多年,你竟信我叛国沈渊的呼吸扫过他耳尖,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。叶清和猛地抬头,额头撞上沈渊下颌。那人闷哼一声,却伸手揉了揉他发顶:傻东西,我若叛国,何必留你性命兵符是我让你拿的。沈渊突然开口,声音低沉如擂鼓,番邦设下陷阱,唯有假意投诚才能引蛇出洞。叶清和浑身一震,半月前密会的场景在脑海中重现。他分明听见沈渊说三日后突袭,桌上摊开的边关布防图,还有沈渊刻意提高音量说出的与贵国合作,竟是为了让藏在暗处的细作听见。这一刻,他忽然想起,沈渊这些日子总是深夜才回府,身上带着淡淡的硝烟味,当时自己还以为是忙于军务,却不知他是在为这场惊天大局奔波。

祠堂外传来更夫梆子声,叶清和的眼泪突然决堤。他想起沈渊十五岁替他挡下刺客的剑锋,那道疤痕至今还留在沈渊右臂上;想起沈渊二十岁出征前在他掌心画的平安符,说这是最灵验的符咒;想起昨夜沈渊举剑时颤抖的手——原来那些冷硬,都是藏在铠甲下的温柔。沈渊的手抚上他后背,一下下轻拍,像哄幼时受惊的他:别哭,是我的错,不该瞒你。叶清和这才发现,沈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,这让他想起小时候,自己生病发烧,沈渊守在床边,彻夜未眠,轻声给他讲故事的场景。

更漏停摆时,沈渊抱着他躺在祠堂角落。狐裘铺在青砖上,叶清和枕着他未受伤的右肩,听着那人有力的心跳。记得小时候,你总爱往我书房跑。沈渊的手指在他背上画圈,有次打翻松烟墨,染得你满身漆黑,却还举着狼毫说要学写字。叶清和脸埋进他颈窝,那时沈渊书房里的松烟墨香混着沉水香,成了他最贪恋的味道。他还记得,自己因为字写得不好看而气馁,沈渊便将自己珍藏的字帖拿出来,耐心地教他每一个笔画的写法,说字如其人,只要用心,定能写出一手好字。

等这场仗打完,沈渊忽然握住他的手,十指交缠,我们就离开京城。叶清和抬头,看见月光落在沈渊睫毛上,映出细小的银霜。远处传来打更声,惊起寒鸦数声,却惊不破祠堂里的静谧。沈渊低头吻去他眼角泪痕,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易碎的琉璃:我会护着你,像十二岁那年说的那样。这一刻,叶清和忽然想起,沈渊曾说过,他们要一起走遍大江南北,看遍世间美景,如今这个承诺,终于有了实现的希望。

三日后的战场上,叶清和握着沈渊给的短剑,手心全是汗。号角声震天,番邦骑兵如黑云压境,他却一眼望见沈渊的玄色披风在阵前翻飞。记忆里沈渊教他的口诀在耳畔回响:别怕,跟着我。沈渊的长剑挥出凌厉弧度,每一招都精准刺向敌军要害,可叶清和分明看见,沈渊总在激战间隙回头,确认他是否安全。战场上硝烟弥漫,喊杀声震天,叶清和想起沈渊曾说过,战争是残酷的,每一个生命都无比珍贵,所以他们要为了守护身后的百姓而战。

混战中,一支冷箭擦着沈渊耳畔飞过。叶清和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,短剑刺向放冷箭的敌兵。刀刃入肉的触感让他一阵战栗,温热的血溅在脸上,却听见沈渊在身后怒吼:谁让你过来的!沈渊旋身将他护在怀中,长剑舞出一片银光,剑气割得他脸颊生疼,可抵在他腰间的手臂却稳如磐石。这一刻,叶清和感受到了沈渊身上传来的力量,那是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,仿佛只要在他身边,就没有什么可怕的。

沈渊的盔甲沾满血污,发带不知何时散开,黑发在风中凌乱。叶清和望着那人紧绷的下颌线,突然想起昨夜祠堂里,沈渊说我把命都给你时的眼神。原来有些话不必说出口,早在日复一日的相伴中,刻进了骨血里。沈渊低头看他,眸中映着漫天烽火:抱紧我!叶清和紧紧抱住沈渊,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,这一刻,他忽然明白,自己愿意为了沈渊,付出一切。

战局逆转在沈渊点燃烽火的那一刻。援军如潮水般涌来,番邦军队节节败退。叶清和被沈渊拽上马,那人的手臂紧紧圈住他腰身:别怕,回家了。战马嘶鸣着踏过尸骸,叶清和靠在沈渊怀里,听着他剧烈的心跳,忽然觉得,这乱世里最安稳的地方,就是沈渊的怀抱。回家的路上,沈渊轻声讲述着这场战役的谋划过程,叶清和这才知道,为了这场胜利,沈渊付出了多少心血,承受了多少压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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凯旋那日,京城百姓夹道相迎。叶清和站在沈渊身后,看着少年将军接过皇帝赏赐的虎符,玉冠束起的黑发在阳光下泛着墨色光泽。沈渊忽然回头,冲他眨了眨眼,那抹温柔让周围的欢呼都成了背景。人群中有人高喊沈将军威武,可叶清和知道,这声威背后,藏着沈渊多少个不眠之夜。他想起沈渊在书房里,对着地图彻夜研究战术,时而皱眉,时而露出欣慰的笑容,那时的沈渊,是那么的专注,那么的迷人。

当夜,沈渊带他登上城楼。月光洒在护城河上,碎成粼粼银波。还记得我答应过你的事沈渊将披风裹住他,明日就出发,去塞北看雪。叶清和转身,踮脚吻去他唇角的酒渍。夜风卷着沈渊的沉水香,裹着他低声的呢喃:叶清和,我心悦你,从见你第一面起。城楼的灯笼在风中摇晃,照亮两人交叠的影子。叶清和望着沈渊眼中的星河,忽然觉得,这一路的刀光剑影、误解与信任,都不过是为了此刻——在这盛世的月光下,与心爱之人共赴余生。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,惊起寒鸦数声,却惊不破两人相视而笑的温柔。叶清和靠在沈渊肩头,想象着未来的日子,他们一起在塞北看雪,在江南听雨,在每一个日出日落中,相伴相守,直到永远。

番外一:松烟墨痕

暮春的风卷着柳絮掠过窗棂,叶清和握着狼毫的手悬在宣纸上,迟迟落不下去。案头摊开的字帖是沈渊年少时临摹的《兰亭序》,墨迹遒劲中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,与如今那人运筹帷幄时的沉稳判若两人。砚台里的松烟墨泛起油润的光泽,混着窗外的槐花香,将回忆酿成微醺的酒。

还是这么急躁。沈渊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,玄色衣摆扫过青砖,惊起几点浮尘。叶清和慌忙藏起写废的宣纸,却见那人已倚在门框上,腰间的双鹤衔云玉佩随着动作轻晃——那是他二十岁生辰时,照着沈渊出征前的贴身玉佩模样刻的。

又在躲什么沈渊伸手握住他发颤的手腕,指腹擦过掌心的薄茧。这双手曾握过剑,染过血,此刻却温柔得惊人,手腕要稳,力道要匀。狼毫在两人交叠的手中重新落下,叶清和能清晰感受到沈渊呼吸拂过耳后,带着新沏的龙井茶香。

宣纸上的沈字渐渐成型,撇捺间却带着明显的颤抖。叶清和想起十五岁那年,他偷偷在书房练习写沈渊我心悦你,墨汁滴在沈渊最爱的兵书扉页上。少年将军发现时,他正慌慌张张地用衣袖擦拭,却被对方笑着捏住下巴:做贼心虚的样子,倒比字还好看。

当年你说要学写字,就是为了给我写情书沈渊忽然将笔搁下,转身把他抵在书架上。陈年的檀木香气扑面而来,叶清和看见对方眼底跳跃的笑意,像极了那年夏夜教他练剑时,映着月光的星子。他耳尖发烫,伸手去推沈渊的胸膛,却摸到衣料下纵横的伤疤——那是为救他挡下的箭伤,至今仍泛着淡红。

胡说!叶清和别开脸,余光却瞥见书架顶层的木盒。沈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,忽然伸手取下盒子。泛黄的宣纸展开时,几片干枯的野菊飘落——正是当年他揉成团扔掉的情书草稿,被沈渊悄悄捡回珍藏。

原来沈将军还有偷藏东西的癖好。叶清和红着脸去抢,却被沈渊扣住手腕按在书案上。砚台里的墨汁晃出涟漪,在宣纸上晕开一片乌云。沈渊低头吻住他颤抖的唇,带着茶香的舌头撬开牙关,将所有的欲言又止都化作缠绵的吻。

窗外的柳絮不知何时停了,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交叠的身影上。叶清和望着沈渊颈间滑落的玉冠,散落的黑发垂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忽然想起祠堂里沈渊举剑时的眼神——那时他以为是背叛,如今才明白,那抹冷冽下藏着怎样滚烫的深情。

重新写。沈渊沙哑着声音抽出新的宣纸,狼毫蘸满墨汁。叶清和被圈在他怀中,听着有力的心跳声,看执子之手四个字在笔下徐徐绽放。砚台里的松烟墨香愈发浓郁,混着沈渊身上的沉水香,将整个春日都酿成了醉人的诗。

番外二:塞北雪落

塞北的雪来得猝不及防。叶清和推开客栈雕花木门时,寒风裹挟着雪粒子扑面而来,瞬间染白了肩头。远处的祁连山在雪雾中若隐若现,恍若一幅水墨画卷,却不及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人心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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